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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言知心中登時大駭,這是鬼王親自下的委託啊,要是處理不好,說不準這一世下了地獄,還有他好受的。

 

  陸言知此時深深感到五味雜陳,他覺得他寧可去找人找鳥找貓咪都不要來做這個案子,這個案子太危險了。

 

  豈料,上官學長彷彿看穿他的心事一般,只淡淡地瞟了眼陸言知便開口道:「當年鬼子一事,最後是終結在陸家手上的。那隻鬼說的事情,冥府後來自然也有調查,但就是因為查出了不對勁的事情,才會輾轉委託到你這裡來。」

 

  陸言知不禁疑惑道:「不對勁的事情?」

 

  上官學長嗯了一聲,他有些疲憊地揉了柔山根,不急不慢地解釋道:「冥府重新徹查當年的受害者名單,發現其中有兩個人的身分不太對勁,而陸家當年收尾時並沒有上報,甚至在一部份的報告書造了假,謊稱均已將那些無辜的孩子送回了本來該去的地方。」

 

  陸言知微微一怔,他反倒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了。當年處理這件事情的人是他的父親及大哥二人,事情發生時他年紀尚小,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知道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當時父親及大哥還花了極大的力氣保護陸言知,以免被有心人士抓去誤認。

 

  只是現如今,陸家的當年經手此事的兩人都已經過世,重新翻案也未免太難,這案子就算交到陸言知手中,陸言知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徹查下去。

 

  這麼想著,陸言知忍不住開口推辭:「學長,當事人均已過世,在陽間查案,未免太難。」

 

  然而,上官斐就像是早知道陸言知會如此回答一般地冷哼一聲,他道:「誰說當事人都已過世,陸言知,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你二哥的來歷吧?」

 

  陸言知眨眨眼,只好尷尬開口:「學長……我其實並不知道二哥的來歷。」

 

  陸言知這句話並不是徇私,而是實話。除了對方前世是誰以及工作內容以外,陸言知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陸言君對自己的出身總是三緘其口,他們的父親及大哥也未曾提及過陸言君的過往,陸言知自然也沒膽去過問什麼。

 

  只是上官學長這樣突然提起,倒是讓陸言知想起了一件事。

 

  陸言君進陸家戶籍的時間其實比陸言知還晚,只是因為年紀比陸言知大列為次子,但沒記錯的話陸言知第一次見到自家二哥的日子,似乎約莫也是鬼子事件之後不久……?

 

  思及此,陸言知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他突然覺得自己胸前不斷打著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敢確定似地抬頭看著上官學長。

 

  見著了陸言知的臉色,上官斐也知道陸言知已經想到這些事情的關聯性了,他繼續說道:「有些事情,我必須先告訴你。第一,出問題的孩子有兩個,正好一個是龍家,另一個是顏家;第二,那隻到冥府告狀的鬼,叫做顏家歡。」

 

  說到這裡,上官斐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不覺得,這跟前陣子龍家的委託,正好不謀而合嗎?」

 

  陸言知心中微微一動,就算沒有上官斐將事情講開來,他其實也隱約察覺得這件事與先前龍石心的委託有一些關聯之處,只是,陸言知覺得他並不能心甘情願的接受這個委託。

 

  他開口問道:「既然冥府已經查出這麼多事情,又為何還要委託於我?」

 

  上官學長答道:「因為他們需要人證,而陸言君正是最關鍵的人證。」

 

  陸言知又問:「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去找我二哥就好,來我這裡旁側敲擊什麼?」

 

  上官學長冷笑一聲,開口道:「你也知道,陸言君是夜巡遊將軍,要是鬼王陛下能讓他開口,那他早就說了。你們陸家倒是好手段,居然能讓執著心這麼強的一個人堅決不當人證,也不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言知喔了一聲,原來冥府的人早就問過了,不過二哥的性子陸言知還能不明白嗎?不說就是不說,再不看臉色繼續問下去,說不準一個生氣就撥了你的皮。

 

  只是陸言知也知道,倘若陸言君真的與鬼子事件有關係,甚至是受害者的話,陸言君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每一個害他傷他的人,也不知道父親及大哥當年到底都用了什麼手段,才讓二哥這麼安分服服貼貼的留在陸家。

 

  只是這個案子,如果自己不接,陸言知也不安心讓別人來做。冥府的選擇很多,會選上陸言知恐怕並不僅僅因為他是解鈴人的緣故。

 

  「所以說來說去,冥府希望我幫忙做什麼?」陸言知看著眼前這只黑色的紙袋,只嘆了口氣,千百個不願意也得乖乖接下好好做事。

 

  「幾件事情而已,第一件事情當然是希望你能幫忙說服陸言君,使他出來作證。」看著手中的資料,上官學長說道:「第二件事情,則是希望你能查出陸家作假的原因,或者是迫使陸家最終只能交出假資料的原因。」

 

  說到這裡,上官學長指了指陸言知手中的資料緩緩說道:「冥府已經將出問題的那兩個孩子的資料放在裡面了,其它還包括了一些相關資料,總之你需要的東西應該都在裡面了。」

 

  陸言知嗯了一聲,見上官學長沒有其他事情要吩咐之後,便準備要離開學生會辦公室了。

 

  只是在離開前,陸言知不知為何突然聽見上官學長低聲輕喃了一句。

 

  「希望這次,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才好。」

 

 

 


  陸言知才剛回家打開紙袋裡面的資料,卻怎麼也沒想到頭一個拿出來的名字,差一點沒有讓陸言知跌坐到地板上。

 

  那上面就寫著龍青君三個大字,饒是陸言知也能明白,龍家恐怕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只是陸言知很怕,他怕龍家現在突然想找這個孩子,背後的動機已經不是自己一開始所想的繼承權那般單純了,而且龍家多半要找到這個孩子滅口。

 

  另一個資料上寫得孩子就是顏家歡要找得兒子了,名字是顏靖陽,老實說陸言知對顏家歡的印象仍然不是很好,而且只要一提到顏家歡,陸言知就會想起葉觀。

 

  陸言知稍微對比了兩個孩子的年齡及外貌,顏靖陽走失時的年齡才兩歲,正好只是牙牙學語的年紀,事隔多年要重新找人,不僅僅是面貌有所不同,陸言知想恐怕那個孩子也不記得才是。

 

  龍青君走失時的年齡大約是六歲,差不多剛上小學一年級,但是龍家沒有申報也沒有認過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冥府自己從受害者名單中查出來的。

 

  兩個孩子差了快四歲,要對調也有所困難,不過陸言知倒是發現……顏靖陽若是還活著,年紀應該跟自己差不多同年才是。

 

  陸言知比對幾次只記下了孩子的名字跟生辰年月而已,於是他轉而看起了冥府過來的其它資料。

 

  上面寫到,顏家歡在世時便無所不用其極地尋找自己失散的兒子,對於在葉觀身上所做的事情他也承認最初是有想過要用來找人,只是葉觀尋找無果,他一氣之下才鑄下大錯。

 

  略為無奈地放下了兩份資料,陸言知想了一會,嘆口氣,最終還是只得用老方法,直接用看的。

 

  「言知,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在幹什麼?」

 

  陸言知冷不防被嚇了一大跳,他回過頭,就看見自家二哥連衣服都還沒換,居然就這樣冷著張臉站在門口看著自己。

 

  陸言知的靈視剛開,根本來不及收回便順著聲音本能性地往陸言君的方向看去,然後再與陸言君對視後的那一剎那,陸言知微微一愣,然後忽然露出了苦笑。

 

  「二哥,其實我希望不是你的。」

 

  陸言君眉頭一皺,還沒能理解自家弟弟話裡的意思,只道:「陸言知,你在說什麼?」

 

  「夜巡遊將軍、言子聿、鬼王,二哥,你還有什麼是瞞著我沒說的嗎?」陸言知看著對方身上那一條只剩半截而連不完整的親緣線,以及身上纏繞的各式紅線,只得苦笑開口。

 

  紅線的數目很多,陸言知沒有細心去數,但乍看之下那些紅線的數目居然遠比象徵善緣的白線及惡緣的黑線要來得多上許多。

 

  在陸言知的所明白的知識中,只有兩種東西與身俱來會帶上這麼多的血恨在身上,其一為魔,其二為鬼。

 

  陸言君身上的紅線並不明顯,且有些暗沉,代表這些紅線必定不是他這一世所擁有,而是上一世所結下的仇恨。

 

  陸言知過去沒有看過陸言君的身上的緣分線,所以他只知道對方在幫冥府做事,掛得名字還是個神,所以他也只當對方是平凡的靈魂,恰巧是言子聿的轉世。

 

  陸言知站起身,他疲憊地閉上眼睛,揉了柔山根,口中卻道:「二哥,現形吧。」

 

  陸言君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地,他摘下了眼鏡,一雙眼睛儼然成了血色的殷紅,但也僅僅只有眼睛的顏色變化而已,身上其他部位均未做變化。

 

  陸言君道:「惡鬼相太過嚇人,我不想嚇到你。」

 

  陸言知嗤笑了一聲,他只道:「何必呢?言子聿,你恨我,不惜死後墮落成惡鬼都想殺了我不是嗎?」

 

  陸言知想,他早就應該要想到了,他早該知道言子聿當年不會死得那麼簡單,他早該知道言子聿是那麼的憎恨自己。

 

  陸言知曾經迷迷糊糊地問過陸言君,是不是還恨著解鈴人,而陸言君也的確說了他恨。

 

  他們之間橫隔著一個死結,怎麼樣也無法解開,甚至終將無法共存。

 

  陸言君那雙象徵惡鬼的腥紅色眼眸閃了閃,他向前踏出一步,對著陸言知開口問道:「你想起了多少?」

 

  想起了多少?陸言知有些苦澀地笑道。

 

  該說他想起了多少?該想起的其實都記得差不多了,很多事情,好幾輩子的事。

 

  於是,他說:「全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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