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裡,司空聽到了一首歌。
悠揚的歌聲慢慢地進入夢中,像一條清流似的停留在在腦海裡,空靈般的聲音迴盪著,不可思議地有著能讓人安心的效果。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司空總覺得這個歌聲隱隱約約地帶著一點點的哀傷。
雖然這是首很柔和、很寧靜、很安詳的歌曲,但是司空卻總覺得歌唱的人帶著無比的悲傷在歌唱。
話又回來,這首歌是誰在歌唱呢?
為什麼要唱得如此的悲傷?是發生了什麼悲傷的事情嗎?
一片黑暗之中,司空彷彿看見了那個正在歌唱的人,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問問,但他卻發現怎麼伸手都抓不住那個人。
突然間,那個人像是要回過頭似地看著他,司空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趕緊回過神想要抓住對方。
接著,一片光明乍現,他徹底回到了現實。
『司空?喂喂喂?司空在嗎?』
意識剛開始清醒之後,夏洛特的聲音很快在司空腦袋炸了開來。
按著發疼的腦袋,司空先是坐起身,注意到四周的人都還在熟睡之後,他很快又重新躺回被鋪裡。
『我在。』直接在腦袋裡回復夏洛特,司空閉上眼睛想要試圖減緩自己依然疼痛的腦袋。
有了先前的經驗,司空這次回答的反而比較得心應手一點,至少不會像之前那樣不習慣或是有雜訊的感覺。
雖然他並不覺得直接從腦袋炸開會比較好。
『喔喔,這次比之前進步了一點嘛。』腦袋裡傳來了夏洛特讚賞的聲音。
看來夏洛特也認為他在魔法通訊的方面比之前強一點了,這是好事要再接再厲。
『呃……那個你找我有什麼事?』雖然他也有事要跟夏洛特說,但既然是夏洛特找他,也就代表著對方可能也有事要找他才是。
理論上來說,司空覺得先讓對方說會比較好。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想問問看你們現在到目的地了嗎?』
『還沒,海德菈說大概今天就會到了,那夏洛特妳呢?』
『我在綠洲都市。』夏洛特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們慢了半天的路程,中間有發生什麼事嗎?』
司空聽完夏洛特的問題之後,其實有點猶豫要不要告訴夏洛特整件事情的經過。
話又說回來,弗奧也有邀請他加入啊,這段如果說出來感覺好像很不妙,雖然他沒有答應對方,只是這種事情如果被夏洛特上報的話怎麼想都很不妙。
『喂,你還在嗎?』可能是因為司空停頓太久,夏洛特等得不耐煩乾脆直接出聲再問一次。
『喔、喔,抱歉我還在。』司空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然後他想了想,決定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
只是他選擇性地跳過弗奧對他發出邀請的事而已,俗話說明哲保身嘛。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百花使者應該是清白的嗎?』夏洛特聽完後思考了半晌,然後只問了這個問題。
『我想大概是。』接著司空吞了口水……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在腦內溝通他還是無意識地做出了這個動作,『我有重新確認過海德菈對於伊立法的最後分別時的記憶。』
『嗯,怎麼樣?還是一樣的答案嗎?』
『還是一樣,海德菈的說法上,伊立法當時似乎是用很快的速度離開的。』
所以他們現在必須要更加堤防伊立法才是,還得要要求莉安露趕緊撤回比較好。
『我知道了,我等一下傳訊給莉安露小姐。』夏洛特聲音在腦海響起,司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可以看見對方現在正在跟他說話的樣子,但那只是一瞬間,很快地他的眼前又恢復一片黑暗。
『司空,最後一小段路程拜託你了,我會在路上試著使用魔法加快速度,沒有意外晚上會跟你們會合,路上小心。』說完,夏洛特聽到他回答了一聲好之後,就直接斷了通訊。
話說回來,既然能用魔法傳送的話,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用啊?這樣不是快很多嗎?
「聯絡結束了嗎?」很突然地,海德菈插了一句話進來。
司空嚇得睜開眼轉過身,正好看見睡在自己旁邊的海德菈不知何時睜開眼睛溫柔地看著他。
「妳……一開始就醒了嗎?」糟糕,魔法通訊有沒有偷聽的問題啊?
海德菈眨了眨鵝黃色的雙眸,然後朝他搖搖頭,「剛醒而已,我只是感覺到空氣中有魔法震動,因為我沒有觸發魔法,司空你又好像不會的樣子,所以才判斷應該是有人聯絡你。」
「這樣啊……的確是有人聯絡我啦。」原來還有魔法震動這玩意啊,司空不會魔法還真的完全不懂。
不過看海德菈的樣子,他們剛剛的對話應該是沒有被偷聽,大概。
「那剛剛是誰聯絡你呢?是我的友人莉安露,還是叫伊立法的人類青年?」她記得伊立法是魔法塔的人,另外就是原本就認識的莉安露,所以非常直覺地認為應該是這兩個人會聯絡司空。
只是司空卻搖了搖頭。
「是夏洛特,她說用魔法加速的話晚上能跟我們會合。」
「是夏洛特啊……」海德菈有些意外地喃喃自語,雖然她當初就知道那名武鬥塔首席的少女會沒事,只是還是有些意外對方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追上他們。
又或者,對方在這之前就已經有跟司空聯絡過了。
雖然這也無所謂啦,同伴之間聯絡是很正常的事就是了。
「對了,我可以問一件事嗎?」司空坐起身,將身上的毯子整理好後收進包包裡。
「嗯?什麼事?」跟著一起起床將身上的毯子收好,海德菈漫不經心地看了身旁的兩個孩子一眼,想著待會弄好早餐再叫人起床好了。
「就是,為什麼夏洛特明明可以用魔法傳送直接到達目的地,她卻選擇只用加速而不是使用傳送呢?」
海德菈聽了,瞬間停住手上的動作,有些不敢置信的地看著司空。
這個問題實在太基礎了,基礎到她不知道該為司空哭還是笑,而且這個問題就算是拿去問埃爾維尼亞的三個月大嬰兒都能回答。
「因為魔力量的不同。」努力忍住不笑出來,海德菈假裝鎮定地回司空,「每個人能使用的魔力量不同,我想夏洛特的魔力量大概沒辦法讓她一次傳送那麼遠的距離吧?」
畢竟人都去武鬥塔了,總不會去了武鬥塔才在說自己魔法其實很強的這種話吧?這種話放在武鬥塔真的完全不可思議,本來人就是要放在適合自己的地方比較好。
不過也有可能夏洛特用盡所有的魔力之後可以傳送到目的地,只是海德菈不覺得對方會做這種事,因為考量到戰略因素,夏洛特應該不會讓自己的魔力用到底才對。
「原來是這樣啊,謝謝。」笑什麼!畢竟本來的世界也沒有這些東西,他當然不知道啊!
然後他們兩個人一起準備好早餐,又叫兩個孩子起床用餐之後,再把東西收拾乾淨之後,他們就啟程前往死城了。
根據海德菈的說法,他們今天下午就會抵達死城,晚上再露宿一晚,接著再前往東部邊境的村莊裡補充些食物,他們就可以回去中央城交差了。
這次的路上顯得平順了一些,也讓司空覺得比平常快了一點,至少現在回想起來,他們這趟任務出得多災多難,還是說埃爾維尼亞的任務都是這樣?其實這是一種新生傳統之類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真的很想挖出學院院長好好問候他一下,到底是哪根筋不對會想出這種無聊的傳統啦!
只是一想到能夠回去中央城,司空就覺得心情開始輕鬆了一點。
雖然那裡不是自己的家,但是司空就是隱約覺得自己必須回去那裡。
該說是什麼感覺呢?歸屬感嗎?
不對不對,他才剛來這個世界沒多久,他連在自己的世界都找不到歸屬感了,又怎麼會在這個世界找到呢?
不管走到哪裡,他終究只會是一名過客,因為哪裡都不會是他的容身之處。
他過去有十八年的時間都在體會這一點,所以他不會忘記、也不曾忘記,那如同誓言般的詛咒。
他知道他其實很害怕,害怕著有人對他伸出援手,害怕著有人給予他幻象之後又殘忍地將幻象打碎,他害怕得到,也許是自己本來應得的關懷。
只是,如果一開始就不屬於自己,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接受。
因為在那之後,胸口就會很痛很痛,怎麼樣都無法平復,吃藥也沒辦法止痛,就算在睡夢中都會感到窒息。
對了,不知道遠在另一個世界的他們是否過的安好……
他現在,在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呢……
TBC.